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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5章淪落天涯無覓處偶得音書心若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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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5章 淪落天涯無覓處 偶得音書心若狂

在素問受傷那日,兩人相交甚歡,無話不說,相互了解了對方的家世,原來素問出身杏林世家,祖父是太醫令,父親也在朝中領職,本名劉素靈,大雲英三歲。

因祖父得罪權貴,家道中落,因生得貌美又善歌,被迫淪為官妓。初來時也是百般抵抗,奈何母親重病,無錢買藥,馮媽趁機討好,雖然最終母親還是撒手人寰,但素問只得從了馮媽,落入塵網中,更名素問。

雲英感嘆,跟自己的遭遇何其相似。正聊著,馮媽來探,還帶了兩個女使來。一個沒見過的小丫頭,皮膚偏黑,很瘦,一雙大眼睛嵌在無肉的臉上有些突兀,眼神卻不冷。一個卻是原在後廚幫工的阿梅。

那瘦小的丫頭看年紀似乎跟雲英一般大。一陣寒暄之後,雲英要了梅苑旁邊的蘭苑,馮媽沒有拒絕,吩咐雲英隨時可以住過去,而這丫頭是她的貼身女使。

說完轉身走了,走到房門口時,身後傳來了雲英的聲音:“媽媽,往後,我名琴操。”說著也不看馮媽,而是對著那個黑瘦的丫頭說:“你呢,就叫綠綺吧。”

馮媽聽了,踏出門檻的一只腳沒踩穩,踉蹌了一下,匆忙扶好都顧不得心慌,一雙不小不大的眼睛笑起了褶子,連說了三個好便出門去了。時空仿佛又錯亂了,曾幾何時,也有人大笑著說這話呢。

時光如流水,逝者如斯夫。兩月過去了,上個月傷好後的素問出了閣,出閣那日,一曲《如夢令》在未荷湖上空纏繞,盡數牽走了湖外人的心。

那夜之後,素問成了幽篁樓的行首,搬進了現在的院子:東館。時常來坐一坐的琴操是院裏的常客。院中分東西兩館,素問居東館,西館無人居住。這也就意味著,幽篁樓只一行首。

也是那夜之後,杭州城都在猜測這首沒聽過的《如夢令》是哪個文人做的。但因為用詞女性痕跡明顯,多認為是素問自己做的。

無數王孫豪紳為求她一曲,不惜千金一擲,若想入得這林下院,那可就不是金銀能求得的。可得看合不合素問姑娘的眼緣。

幾日前,琴操說父親忌日將至,蘭苑人雜,要借素問的小院祭拜,東館主人當然無異議。這日,素問告了媽媽今日謝客,為的就是讓琴操在自己院中祭拜父母。於是,才有了剛才那一幕。只是看著悲傷的琴操,除了在一旁靜靜陪著,她不知該如何安慰。

許久後,琴操慢慢平靜,便回了蘭苑。綠綺去燒水泡茶,坐在鏡前補妝的琴操被一聲響動驚擾了。循聲望去,有一個紙團擊打了桌面,她走過去,撿起來,裏面裹了個石子。

好奇的她猶豫著,忐忑地攤開了紙團,她的手有些顫抖,這是誰在用這種方式傳遞消息,莫非是院裏的雜工?她隨即搖了搖頭,輕笑,笑話自己想哪去了。

直到映入眼簾的是那熟悉的,風骨畢露的草書,她眼中滿是驚訝,接著是狂喜,然後轉化為了落寞和疑惑。為什麽師傅不肯見面,而要以這種方式聯系?

紙上寫道:“雲兒,見你安好,為師心稍安。邢居實時運不濟,枉死。安心,勿念。日後定相見。勿令他人知。”

看完字條,蔡雲英臉上浮現了許久未見的充滿笑意的淚水。泡好茶的綠綺再入得屋來,看見的便是又花了新妝的姑娘,可那眼裏卻不再是悲傷。

她很乖巧,放下茶壺,悄悄退了出去。

幾日後,邢大才子英年早逝的消息也傳到了杭州城。幽篁樓作為才子集聚地,當然少不得有許多人談起這事,這日,在東館,阿梅還感嘆,可憐了這少年英才。

綠綺反問她:“哦,你可讀過大才子幾首詩?”阿梅被綠綺打趣慣了,回道:“他的沒讀過,其他人的我家姑娘可常念,我也聽過了一些。”

相比初來時,綠綺胖了一點,白了一點,膽子也比之前大了不少,這性子在阿梅的感染下也活潑了不少,兩人經常鬥嘴,為二人耳邊增了不少聒噪。

二位姑娘自顧自的,沒太在意她二人,不一會兒,阿梅過來要素問給她改名字。素問輕挑秀眉詢問原因。阿梅嘟囔著,大意就是覺得名字不如綠綺的好聽,自己不滿意,要改。

素問思索了一下,對著阿梅說道:“那末你就叫“小令”吧,“如夢令”的“令”。”阿梅自己念了兩邊,欣然接受了。這個丫頭的性子還真是活潑。

不知時不是受到了感染,素問心血來潮,將東館的名字也改了,自己寫了大字,讓阿梅拿著去刻匾。阿梅一跺腳,微慍中帶著點撒嬌的語氣,不滿道:“姑娘,我不叫阿梅,我叫小令,您剛改的,忘了麽。”

房中三人大笑,素問掩了掩笑聲,卷起宣紙一邊遞給她一邊說道:“是,小令,拿上,去吧。”

小令這才拿上,歡快地出門去了。

這幾日,琴操一直猶豫中是否要將師傅的事告訴素問。十個月以來,這是她第一次收到樊玄子的消息。有一段時間,她甚至擔心,樊玄子是不是在秀州遭遇了不測。

如今知道他安然無恙,她心中的安慰和喜悅,不是一般人能懂的。可以說,師傅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。雖然則全師兄還在世,但他始終是方外之人。

這幾日,琴操在素問眼中也活潑了不少。總算有了些十四歲少女該有的嬌俏。有時候甚至可以用調皮來形容。她心裏想著,她原本應該擁有一個寵她、愛她溫暖的家吧。

素問的性子卻與她不同。嫻靜。若不是深處在這樣一個環境,任誰見著她也不會當成是哪家的閨秀。話不高聲,笑不露齒,永遠從容,優雅。

有些柳珺珺的影子,但從那深邃的眸子裏,可以感受得到,那眼睛裏透著比柳珺珺要強許多的堅毅。她不會主動和琴操說許多往事,但只要琴操問,她也會答。

看得出她對往事的回避,琴操也不會經常追問,過去的已隨風去,已入江河,何必要去追溯。在蚌殼裏,有相同經歷的兩顆小沙石緊緊挨著,互說心事,使這漫長而又漆黑的夜晚,變得不那麽淒冷,是件幸福的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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